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死亡是每个人都害怕的,却又是无法避免的。
在人类众多的情感经验当中,死亡是我们唯一无法从生活中直接体会的经验。我们必须等到死亡降临的那一刻,才能真正体会到死亡的经验。
对死亡经验的无知,使我们对死亡产生敬而远之的态度。矛盾的是,虽然我们在一方面忌讳死亡;但在另外一方面,却又无法逃避死亡的追捕。我们无奈地活在这个世界上,对自己的生命感到不由自主。我们既无能力掌控这无常的生命,也无能力改变死亡这永恒的事实。
越接近生命,我们就越对生命感到困惑。我们以为,诞生即是生命的开始,而死亡即是生命的结束。我们执着于有形体的,才是生命;而无形体的,就不是生命。对于生命本质的不了解,使我们对死亡产生莫名的恐惧和焦虑。科学可以解释生命,但无法解释什么是死亡。死亡,对于大多数人来说,是神秘的、陌生的,而又不可侵犯的。但若我们以佛教的无常观点来看,所有的事物都是无常变化的,包括死亡。一切因缘生,一切因缘灭。佛教认为,当我们一期的生命果报体结束后,另一期的生命果报体就会开始。
我们没有宿世神通,去观察一个人的前世今生,来印证轮回的观点;但若以理性思维来分析,我们何尝无法找到轮回的根据。以人的一生来看,我们出生为婴儿,再从婴儿,慢慢地变成幼儿、小孩、少年、青年、中年、老年,最后步入死亡。婴儿和老人,从形体上来看,有很明显的差别。两者虽然是不同的一个人,但却是由同一个生命体演变而来的。然而,不管是哪一个生命阶段的改变,每一个生命的阶段,都是由前一个生命的阶段延续而来的。婴儿时期的我,并没有死去;但老年时期的我,也并不是婴儿时期的我。
因此生命是恒常变化,无限相续。并没有一个真正的“我”在活着。那谁是我?而我又是谁?既然没有“我”,那谁在生?既然没有生,那谁在死?
“我”只是我们脑海中的一个“意念”的转化。我们都有善念,恶念与非善非恶念。一个善念的提起,就是一个生命的开始;一个恶念的放下,就是一个生命的结束。生命就是不断地在“提起”和“放下”之间渡过。
我们对于死亡的恐惧,源自于对生命的贪求。贪生而怕死,是人的本性;但追根究底,我们并不是因为害怕死亡而恐惧,而是因不了解生命而恐惧。我们对生命的了解,在物质上,停留于一个有形象的固体;在观念上,滞留于一个有限度的岁数。我们能够了解什么是生命,却无法了解什么是生命的意义。我们活到一百岁,却无法肯定生命是否也真正活到一百岁。
佛陀给我们的教育,除了“诸恶莫作,众善奉行”以外,就是“自净其意”。以净化自己的意念,来摆脱对生死轮回的恐惧。当我们了解到生命并不只是为了生存而存在,而是为了让我们的心灵不断地成长,并且以此作为人生最崇高的目标时,我们自然而然就会对生命产生崇敬的心理,不随随便便地虚渡光阴,也不随随便便地糟蹋生命。当生命来到尽头时,无怨无悔,无欲无求。
一棵大树,是由一粒种子所长成。大树长成以后,种子并未消失。它和大树融为一体。树根、树干、树枝、树叶、花瓣都是种子的延续和伸展。大树是种子的演变,种子是大树的根本。种子长出大树,大树又生出种子。生命就是一个轮回的交替。
一朵花瓣从空中飘落,只不过是回归它本来的泥土。
生命以不同的状态呈现,而且死亡未曾存在;即使有,那也只是我们对恐惧的想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