〈菩萨再世〉-对 师公伯圆上人恩情的追忆!

-A A +A
王梅心居士

2009 年四月,我在曼谷接到唯悟法师的电邮告知师公伯圆上人舍报的讯息时,我的脑袋先是‘空’了一下,接着就想:〝啊,怎么可能?怎么办?…..〞很悲痛的用手机回复唯悟法师说:〝师公的离去,自己感到很难过。〞唯悟法师以英语回答,大意是说:〝不要难过!我们要学习师公所教导我们的,化悲伤为力量,也祈愿师公早日迴入娑婆。〞尘聪法师也从印度寄发短讯过来,透露痛失恩师的心情,同时劝导我们要忆念无常。

我结束行程,隔天从曼谷直飞吉隆坡。看到师公安详的法相,还是不能抑制情绪,泪水成行的流..流…流。大众念佛时,更是禁不住哭出声来。那种心痛悲伤,不亚于我失枯的时刻,还哭到鼻塞眼肿。师公以高寿舍报,对我们后辈来说,已经是很难得。但是,我心里还是依恋不舍。

从最初拜见师公时,就满怀欢喜。由于师公‘五湖四海’的口音,让几乎所有去拜访的佛友都在猜测师公到底在开示什么?我算是跟师公有很深的法缘,很快就掌握到师公的口音,而帮同行的佛友作翻译。师公告诉我们,以前他在福建鼓山涌泉寺出家,由于寺内住上几百位僧众,大家都来自不同的地方,每个人只会说自己的地方语言。当彼此相处久了,大家都听得懂他人的意思,就是讲不出对方的口音,因此,师公也不例外。

我这一生算有善缘,能跟随善知识学习佛法,也跟着唯悟法师亲近了三个佛教传承里德高望重的大德法师们,而师公却是我最敬仰的老和尚之一。我常告诉朋友们,师公是我的‘偶像’ ,世人追随‘名人’,我却以僧人为学习对象。

老人家的德行很好,其摄受力超乎寻常。那谦卑与低调的处世方式,更是少见,不是三言两语可道尽的。在我记忆中,师公开示佛法时,都是以身边发生的事,或我们日常生活常遇到的困难,来点化我们。当然,怹偶尓也会提起《阿含》等经的经文內容。

每次南下吉隆坡昙花苑活动后,我就会热切的问唯悟法师:〝师父,我们等下会去拜访师公吗?〞若法师回答:〝会!〞,我就雀跃万分。反之,若法师说:〝不会,因为师公外出去了。〞我就会惆怅一阵子。每次从湖滨精舍告別出来大门口,我们大伙会向师公说:〝师公,我们要回去了。〞大家就会听到怹很慈祥的声音回答:〝慢慢行….要乖乖。〞然后老人家就会伫立在门口,挥起右手道别,直到我们的车子开到很远了,那摇摆的手还没放下呢!每当我想起那一幕情景就很感动。

我们通常是在午后两点左右,去拜访师公。每一次,师公都会以热茶招待大众。师公会逐一的看,每个人前面是否有一杯茶,要是少了,老人家会亲自倒茶。老人家谦卑到极点,常形容自己是:〝咸菜山芭佬,没知识,什么都不懂!〞怹经常叮咛我们:〝要孝顺父母,要多念佛。〞还说:〝这一生对父母最大的孝顺,就是教导父母念佛。〞更不时提醒我们:〝你们跟着唯悟法师不是一世的缘,是很多世修来的。法师年青有为,有知识,可以做很多利益众生的事情,你们要好好护持法师!〞

怹常向我们提起一些鼓山丛林的事:〝从前在鼓山,大家都以了脱生死为目标,每天都很用功。那里有禅堂和念佛堂,自在往生的很多。有居士供养或收到一串串的单钱,都放在枕头下,很多禅和子一生都没去用它。〞

怹又说:〝虚云老和尚是我的戒和尚。「行如风,坐如钟,卧如弓,立如松」,这四句話的形容,就只有虚云老和尚可以代表。在鼓山,一个人平时要是没有用功,当虚云老和尚从眼前走过,此人自然就会生起惭愧心。居士送来的棉袄,虚云老和尚都捐给需要的人。冬天很冷,虚云老和尚自己穿的是补到不能再缝补的百衲衣,而其衣柜里都是空空的。〞这是我们有幸从伯公上人那里听到的近代宗师---虚云老和尚的修行事迹。

如果在讲了一段话后,大家都显得静静的,老人家就会问:〝大概你们都听不懂我讲话,不然怎么都没有笑的?〞这时大家就会大笑起来,师公也会跟着笑了。有一回,师公曾经感慨地这么说过:〝从前在庇能(Penang指槟城)每当寺庙有活动时,大家(信众)不分你和我,一起去护持。这情形很好。如今马来西亚佛教界一盘散沙,很可惜。要是能集中年轻人的力量做事,那就很好!〞

师公曾是槟城极乐寺的当家师(監院) ,有时会乘搭公共巴士出外办事。〝从前那个林成成的巴士(此是当年槟城闻名的私人巴士公司),在阿依淡到那个市区,要收…..’我就会接着说道:〝要收两角钱!〞师公就会说:〝你做庆莫(怎么)会诸道(知道)?〞我答:〝师公,您上次已讲过了呀!〞老人家就会例着无牙的口,笑着说:〝噢!是这样啊?我讲过了哦?…〞

有一次西藏的大修行者竹旺仁波切莅临武吉嘉里爾体育场,带领一场祈福大会。当时,师公是特别嘉宾。我和几位吉隆坡的师兄姐,跑去贵宾室见师公。我一见师公就说:〝师公,我很想念您呢!〞师公笑着说:〝kam-sia!(感谢) 〞这是一位多么可亲又可敬的老和尚呀!

师公上人透露自己是个遗腹子,很小就住在寺院中。幼年时,母亲就往生了。当师公得知此厄讯回到家乡时,母亲已入土为安。这种际遇对于我们普罗大众而言,恐怕会认为这是很不幸。师公却能安然地面对它,更以坚定超凡的身教,度化了不少有情。

师公上人不时提醒我们:〝对父母,一定要孝顺!要感谢这个人身,要感谢自己过去世有修行五戒,才得这个人身。今生要好好用功,不要辜负来生。…. 我们已经在六道沉沦很久了,不要再浪费这个人身。” 怹慈悲的重覆,就深恐我们没有把它听进耳朵里。

在师公舍报的几个月前,从原来的「谈笑风生」,到从此不再对我们说话了,我着实感到有点不习惯。后来才知,这也是一种‘示众’的方式。记忆犹新的是:唯悟法师最后一次带我们去见师公时,手里拿着小型笔记本,汇报一些佛教界活动及菩提中学的迁校计划。起先,师公没有反应,直到我们提到菩提中学时,师公忽然眼睛亮了起来,不断地注视着银幕上的画面……那是我此生见师公的最后一次面。

其实,我心里还有好多好多师公上人的法语叮咛,如果有人叫我作口述,应该是比这篇文稿更长。一直到现在,我都有向师公法相问安的习惯。也许,别人会不以为然,畢竟在我心目中,敬爱的师公上人还是活着的啦!又岂是这寥寥几行字所能表达得了的呢?

师公啊!徒孙可是很怀念您老人家呢!祈求您老人家,如唯悟法师所说的,‘早日迴入娑婆,来度化我们这些无明众生吧! A Mi Tou Hood! ’ (徒孙学着师公以福建口音‘ 念佛’!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