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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姚真庭
人生像记事本,因为害怕会忘记,所以把它捕捉起来。
我的开始
我选择在母亲四十一岁高龄时面世。我如民间所流传--老蚌生珠里的小宝贝,这样的孩子不是白痴,便是天才。每当我跟朋友说起,他们以‘喷饭’似的反应回我。
两个影响最大的女人
我是家里的老么,排行第九,上有两个哥哥,六个姐姐。父亲母亲都在外埠工作。四姐放弃求学的机会,肩负照顾弟妹的使命。我从幼儿园到中学,一路上都有四姐陪我走过的痕迹。虽然家境贫穷,但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四姐每次都自掏腰包(平时辛辛苦苦捡树胶粒所赚来的储蓄) ,每年都让我渡过一个“不缺” 的农历新年。所购买给我的新衣、新鞋、新裤。。。无一马虎,足以让我从初一穿到初四。四姐的那一句话:“你喜欢吗?喜欢的话就买给你。” 犹在耳边,我一生无法忘怀。我的成长渗有四姐的辛酸、时间、金钱、青春… …。四姐对我的照顾无微不至,至诚至爱,怎一个“感激” 了得。
四姐在我初中三时出嫁,瞬息间,我的家里与心里好像被掏空。我仍记得四姐婚纱背后那不舍的眼泪,我当时那么的无助,只好依赖时间来帮我冲淡一切… …
妈妈--一个陌生的名词,因为跟家里的习俗从小我便喊母亲为“阿婶” ,不过这并没有把母子的血缘给冲淡。我与家人非常渴望母亲每周日的归来,一家大小都很珍惜当晚的相聚。我恨不得整晚都紧紧抱着母亲不肯睡觉,因为隔天一早母亲又得离家了,可怜的孩子又要期待下个周日的莅临,当时小小的心灵真希望地球停止转动,大家都有说不完的话,一起围在床边,七八个小小的脸蛋,总闪烁着幸福的泪光,我们都是带着笑容进入梦乡… …
母亲是封建社会的牺牲品,一生的遭遇崎岖可怜,被逼心痛割爱幼小的孩子,跟随父亲到远处工作。母亲曾说,每次离去,仿佛把自己的心切去一半留在孩子那儿,无论工作多苦,一想起孩子便有继续生存的意志力没有任何的痛胜于骨肉分离的痛,母亲的坚毅与爱,我肃然起敬与含泪的感恩。
陌生的父亲
爸爸--另一个陌生的名词。印象中父亲很少回家,一向来严肃及不苟言笑,直到七十三岁寿终,孩子们都不曾跟他说上十句话。陌生中的陌生,“父亲” 的感觉似有似无,飘渺难以体会,只好寄望来生的因缘吧。
由於家境拮据,从小并不敢奢侈妄想像一般孩子到处去补习,学钢琴、绘画、电脑,甚至参加制服团体如童子军、圣约翰等。当时非常羡慕,也不敢开口向四姐或母亲要求,因为不想加重家里的负担而制造不必要的烦恼,只希望自己能赶快长大,自力更生,除了可帮补家用,还可开拓自己的天空,迫不及待希望日月升落的节奏加快,赶快毕业而重生。
很幸运的,在拉曼的日子,我得到了贷学金,加上哥哥姐姐的支持,让我顺利完成学业。大专生涯酸甜苦辣、聚散匆匆,但却是我求学中最美好的时刻。当时一夥人住在小屋里,自己策划活动的时间表,当自己的主人,定时温习课业,一天三餐、运动、休息、精进… …简直处身在天堂,如今回顾照片,感觉当时状态颠峰,人也长得特别好看,跟现在比较,不得不接受岁月催人老的残酷现象。
潮起潮落
风再起时,劳燕纷飞,依依不舍离开了红砖怀抱,开始涉足社会大学,毫无目标,随着因缘势下,走上了工厂的星光大道,但始终觉得这不是理想的工作环境及托付一生的职业,所以常一心想突破为自己的生活革命,为自己的生命交待。茫然颠沛四年后,于2002年,我放弃了所有优厚的待遇,毅然冒险决定转行--献身教育。背负着家人、朋友、外人的揶揄与眼光,我很用心来跨出这一步,近乎以“满”的期望来面对新环境与每一天。
然而,不幸的,这次事与愿违,出现了难以解释的状况--懂事部的黑暗与无明,挑拨教师、行政与学生的关系,把神圣单纯的学府搞到鸡飞狗走(职员集体辞职) 、乌烟瘴气,甚至比人蛇混杂的工厂还不可思议。结果,我从悬涯跌得粉身碎骨,陷入绝望的黑洞,每天心在淌血,顿觉一无所有,进退两难。然而,我并没后悔之前所做的决定,虽然是我首次事业跌入深谷,哀莫大于心死油然而升,一时颓废不能自己。还好事过境迁,我再次走回工厂之道,经过一轮的低潮,我长了一智,它让我检讨自己完美主义的不足,以广阔的心胸来包容一切。境转心不转,复获得重心,开始按步就班,以平常心作后盾,不再不安于现状而又好高鹜远。尽量提醒自己活在当下,从此更加珍惜时间与生命,我感庆幸能从失望中品尝生命的蜜汁,这也许是所谓的“菩提” 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