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恒的记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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朵拉

一位衣著朴素的妇女,在我演讲过后上来找我。我本来以为她是要来询问一些困扰或倾诉心事,微笑的她却只问我一句:“你认得我吗?”

短短的电烫发,全梳向后,一张脸明亮干净,眼睛充满笑意,脸上没有涂抹颜色,身上亦无配戴任何首饰,像我很多的身边朋友,但她显然是个陌生人,因为我对这张笑脸一点模糊的印象也没有。

看她似乎认识我,而我却已经忘记她,觉得不好意思,赶紧先跟她道歉:“对不起,我想不起来。”时时到处演讲,通常一场就需要面对很多观众,有的只见过一次,从此没再相遇,况且年纪越大,记性越差,处于这情况下,记不住人是常有的事。

她却丝毫不介意我的坏记性,仍然笑意盎盎地说:“我知道你不会记得。”
我的内疚更深了些,只好继续维持笑容。她说,“我们在实兆远的巴刹见过。”那个时候我客居实兆远。“有一天早上,下着大雨,我在巴刹里差点滑倒,很多人在看,当时就只有你,冲过来扶着我,不然我就摔到地上去了。”她虽然说得如此清楚,但我坦白告诉她“可能你记错了?因为我一点印象也没有。”她笑了起来:“怎么会记错?我当时认出你来,站稳以后,我还问你,你是朵拉吗?你告诉我说,是的。”可是,在我的记忆档案里,根本没有这样一个画面。

她语重心长地说:“事情纵然过去很久,我也搬迁到吉隆坡好多年,但我永远记得人家对我好。”我比她还更感动。像这样一件生活小事,如果真的是我,我也不过仅仅是下意识伸手扶了她一把,而她居然记得那么久。在报上看见我到吉隆坡演讲,她特地抽出时间赶了过来,就为了告诉我,我在她差一点跌倒的时候,曾经扶她一下。
不要告诉我人生没有永恒这回事。一句好话,一声称赞,一个善良的举动,一抹慈悲的微笑,都可以化身为美好的永恒,并且成为永恒的美好。有个作家说过:“你一生当中所作所为和所邂逅的人,都会对你有所影响。凡你走过的,必留下痕迹,不会丧失任何点滴,那就是永恒。”我们做好事,不是为了要让人家记得,但是,人生路上,曾经付出的慈悲和关怀,身受者将永远都不会忘记。

因为如此,有机会的话,让我们成为人家永恒的记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