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丽真

          每次妈的病卷土重来时我的心会马上跌入低谷。妈妈患的是精神病。
  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  妈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女人。我从小就目睹母亲生命的哀痛。她一一生的青春交托出去，为的是取得丈夫的那份爱。
   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  我十一岁那年，母亲生下第五个女儿，当时我亲眼看见父亲失望的神情，他不屑地哼了一声后就走了出去。我知道母亲的心都碎了。她呆滞的眼神，让我心悸，我说不出那份沉重的伤感，然而只能默默地与母亲分担她生命的痛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大学毕业后，回家与父母居住后不久，母亲第一次失常。我的家庭陷入未有的困境。父亲无助又愤怒，姐妹们也顿时惶恐不安。全家的重担骤然落在我的肩上。我负起料理母亲的工作，四处奔波求医，而母亲却一天比一天更不正常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我担心、我害怕，呈现在我眼前的母亲是如此熟悉却又如此的遥远。她的眼神、动作只让我的心一天天的冷却，我的世界也随着母亲的失常开始冰冷起来。母亲忽静、忽闹、忽而胡言乱语、忽而清醒，看在眼里，我的心却痛不可堪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这是妈妈第四次复发。当弟弟在电话筒里传来：“妈又不对劲了！”我马上请假，直奔回家，一路上收藏已久的哀伤，倾泄而出，泪水流湿了我的衣襟。我为母亲感到哀伤，而我却为她的生命痛苦。我的心在颤抖，什么时候这个梦魇才会过去？什么时候我母亲才能走出她生命的痛？

          妈乱得六神无主，我陪母亲一起疯，陪她一起说疯言疯语，陪她一起呐喊乱叫。我的动作逗得她好开心。有时不免怀疑就这样子发疯也未免是件坏事。精神失控的过程里，母亲不时会清醒过来，问我到底是什么一回事。她不断徘徊在清醒与迷惑之间，让我看了很是心酸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我告诉妈好好躺下，提回那份清醒，好好休息，我用我的手，用我的爱安顿她的心，她有如婴孩般，需要大人的呵护。什么时候我竟然与母亲调换角色？当母亲安然的睡着后，我却发现爱在困境的力量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我取代不了母亲痛，我改变不了父亲的态度，我圆不了母亲被爱的渴望，然而我却能转换悲哀为爱。我的生命原来还有另一片天空。。。